为何贱人就是矫情?



台大社会学系何明修的一篇文章《為何賤人就是要矯情:一個社會學的解讀》,对甄嬛传之后流行的那句话“贱人就是矫情”进行了分析,讲得好像很有道理!他用到了Goffman印象管理、剧场理论等,还用到了詹姆斯·斯科特的弱者的抵抗等分析,是篇很有意思的社会学分析社会现象的文章。主要观点摘在下面:


简单讲,「矫情」就是隐藏我们内心真正的想法,配合公众与社会的要求,呈现出被期待的那个样子。


社会学家Erving Goffman在1959年出版了经典著作《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》 (The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veryday Life) ,他解答了这个为何必得「矫情」的谜团。Goffman认为,所谓的社会不外乎是一列系我们要配合演出的角色,一旦进入某一种的角色情境中,我们就需要顺从其角色要求(role expectation)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需要进行印象管理(impressionmanagement),将被肯定的那个面展演出来(例如销售人员以客为尊的殷勤),而将令人不悦的部分偷偷隐藏起来(例如面对无理取闹的奥客之无奈)。



下面就讲到了贱人,其实是社会地位低下的人,被权力压制的人。


我们先还原一个基本的社会事实,所谓的「贱人」,原意是社会地位较低下的群体,而不是品德有缺憾的人。对于中国宫庭贵族而言,所有的老百姓都是「贱人」,这是无庸置疑的。但是这也同样是来自于统治阶级的偏见,我们才不知不觉中将地位低下等同于品德缺憾。这是统治者的顾影自怜与自我沾光,意味着拥有权力即是代表道德与伦理上的优越性。因此,我们目前口语中「贱人」,总是带有道德非难的指控。


一个不难发现的情况即是,越是处于弱势的社会地位的人,越是需要「矫情」。


从社会学角度来看,「矫情」有两种可能。一种是我们为了社会生活所要付出的代价。为了维持共同的道德规则,我们不得不隐藏赤裸的自我,呈现他人所期待的样子。另一种「矫情」则是弱势者被迫采取维生手段,如果他们不按照有权者所规定方式行事,他们的生计可能丧失,甚至有生命的危险。



作者还有这样几项结论:


首先,请不要再讲「贱人就是矫情」。对于现代多元而开放的台湾而言,这种中国封建的道德观只会带来负面的作用。更重要地,说人就是说自己,将这种台词当作流行俏皮话使用的人实在是在「自我作贱」,因为我相信,他们很多时候也不敢讲出真心话,经历「心事谁人知」的无奈与苦闷。


其次,我们要尽可能消除权力所带来的「矫情」。现代社会讲求的是功能分化、平等主义、与对个人的尊重,从古代的师徒制到现代的师生关系即是一个明显的例子。不受限节制而缺乏民主可苛责的权力,往往导致极端的不平等,这迫使弱势者需要不时「矫情」,如此一来就容易丧失人性的尊严。


最后,无论怎么样民主化的社会,权力作为一种协调公共行动的元素还是不可能完全消失。在制度上,我们可以尽可能改善,避免权力的滥用。但是对于在位者而言,更重要是一种基于反思之后的修养,如果不懂得更审慎而自觉地使用权力,那么还是有可能制造了在下位者被迫「揣摩上意」,导致「矫情」的后果。


这样的社会现象分析文章真是有意思,这才是将学术关怀融于日常生活和学术研究的代表型。刊载这篇文章的《巷仔口社會學》很值得看哦!


文 | 何明修

来源 | 黄健说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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