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女朋友是个控制狂。”
和读者聊天,见他言语恹恹。听说,最初还挺投缘,女友黏人,你侬我侬嘛。可时间一长,他有点慌。这姑娘太强势,彼此相处,就像主人和狗:
从睁眼到闭眼,24小时电话轰炸,微信必须发定位;
吃饭、逃课、喝咖啡到压马路,整天都要听她使唤;
碰上心情不好,说话带着火药味,由他扮演出气筒…
每当她带着命令的语气提出要求,他皆以还债般的歉意,去喂饱她不停许出愿望的嘴。
到头来,相爱成相厌。女友的声音左耳进右耳出,所有的旋律都变成了《金刚经》。
“唉,还真是难为你了。”听完这些,我只能耸耸肩,讪讪笑。
话说回来,每个陷入爱情的女孩儿,大概都有点“作”。就像安徒生笔下的豌豆公主——
她们隔着二十层垫子和二十床鹅毛被,能感知一颗豌豆粒的硌硬。
只不过,24小时循环洗脑,每天耳提面命,不听话就甩脸子冷暴力。经年累月,谁乐意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,甘当一只提线木偶?
爱情之外,相处之内。越想要控制,越容易失去。
Man Bunn / 图片
02
记得大一那会儿,我的口头禅是,“不不不你说错了”。
哪怕脸上再微笑,性子再温和,仍被贴上 “高冷”“难相处”的标签。回想每次与人互动的场景,悲剧总是相似的:
初次见面,建立基本关系——接触一段时间,矛盾开始萌生——对峙开始,关系走向僵局——最终她冷淡,我拜拜。
哪怕到了20岁,我还没有学会与异性相处,没有谈过一次靠谱恋爱。平日里:
喜欢把三观强加到朋友身上,容不下太多批评声音;
习惯一切按计划进行,要是发生意外,心态就崩塌;
一旦有了争执,全然陷入被动境地,光等别人道歉…
“我这个人,外表看上去很强势,内心住着个胆怯的小孩。”似乎,在「控制狂」眼里,相处就像坐跷跷板,一头是自恋,一头是自卑。
因为自卑,所以患得患失,紧攥着掌心之物,生怕稍有不慎就会生变;
因为自恋,所以宛如巨婴,自以为宇宙中心,看不清人际边界在何处。
晃着,荡着,怨着,念着。到头来,所有外部冲突,不过是我和“我”的对峙,冷战和分裂—
所谓强势,更是掩藏于心的恐慌和对自身的不确信。
03
美剧《吉普赛人》,正是一场有关“控制欲”的噩梦。
女主角Jean,一名心理医师。每天的工作日常,就是在办公室里约谈病人,聊天解忧。
表面上,她看起来热心负责,暗地里却越过职业界限,偷偷潜入病人们的生活。甚至,还为自己设计了新身份: Diane,记者,斯坦福毕业,喜欢喝威士忌。
就如片名所隐喻的,Jean的灵魂一直在流浪。她打着“拯救”的旗号,操纵病人的思维。在近乎畸形的快感中,竟一天天的,跌入了人性深渊。
“亲爱的,你必须听我安排,别让我伤心。”
“明明是为你好,你怎么不理解我的苦心?”
“如果你做不到的话,那我们还是分开吧。” …
生活中,其实不乏这样的人:受害者的面孔,施压者的心态。
他们深切期待着别人的改变——期待父母退让、期待恋人妥协、期待朋友包容、期待被无条件满足;
他们看重自己的情绪,关注自己的诉求,对别人的处境和现状却有意无意忽略。
在强烈的焦虑之下,安全感的获得只剩一条路:用对方的隐忍、服从和牺牲,换取自己的认同、愉悦和底气。
到最后,再腻歪的俩人,也变成猫捉老鼠。一方紧追,一方逃窜。
要么习惯成自然,要么一拍即两散。
04
这像极了,小时候我看的一副连环画:
深山老林里,一溜军队在跑路。为了避开碎石,国王下令杀牛,取皮,铺满路面,以缓解被扎脚的痛苦。
直到牛一头头被宰杀,路一天天被踩平。有个大臣忍不住了,问:“国王,与其用牛皮铺路,用来包住您的双脚不是更好吗?”
初看时,我反应慢半拍,只觉这国王真逗。现在想来,可不是么。
感情中,你可以打情骂俏,可以人身攻击,可以撒泼,可以撒娇,可以粗口,可以装蒜,可以相爱相杀。
但别忘了,“一律以自己的需求为出发点和归宿点,最终会陷入作茧自缚。”
除了疯狂打探对方的隐私,你明明可以好好说话、将心比心,用良性沟通代替情绪宣泄;
除了每天痛斥另一半的无能,你明明可以降低期望,把对恋人的强求变成对自己的修炼。
在很多时刻,你我只是大号的孩子。用「占有欲」来表达我在乎,用「脾气臭」来掩饰自尊弱。
却偏偏忽略,“爱不是免责声明。不是随时解渴的自动贩售机,更不是把对方变成第二个你。”
《少年班》有句台词,欲望边埋着错过的他。
相处这件事儿,不是千辛万苦上贼船,而是你划桨,我逐浪,一舟只负一人重。
毕竟,谁都不是救命稻草,你自己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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