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为什么要留在北京





为什么我们明知道大城市压力大,消费高,人流挤...却还是想要朝着它奔去?管他呢, 天蓝过好一阵子,明天有着无限可能,我还能工作,家里还有食物,这还不够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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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月前的今天,我来到北京实习,在这之前的半年,我在台湾上学。从看云看海的国境之南,来到看人看霾的苍穹之下,这种落差是可想而知的。


我租住的房子在西三环,加上水电,一个月房租4000,相当于,哪儿也不去在家里呆一天,眼睛一闭一睁就花了一百多。


7月14,那天我生日,定了蛋糕送到家里来,拆开后,赫然见到六个字“老公生日快乐”,款式和口味都是错的,哭笑不得,致电老板,他说送货员搞混了,而这份蛋糕的原主人已经将就着把我那份吃了,老板的意思是,让我也将就着吃掉这份“老公生日快乐”,我自然是拒绝的。而做蛋糕的师傅已经下班,当天无法重做,最后的解决方式是,老板退钱,蛋糕取回,损失从送货员工资里扣,我在别家重买。


这样的结果让我对送货员感到抱歉,他可能是《十七岁单车》里小坚那样刚工作的小伙子,这可能是他几天的工资。如果能预知这个结果,我还会不会较真呢?会吃掉那份“老公生日快乐”吗?我不知道。


这个城市每天都会有不幸运的事情发生,我为他们感到抱歉,却无法一一分担。


8月初的早上,作为资深贫血人的我,在上班的公车上晕倒,姿势比较优美,稳当地坐在了地上,没有人发现我,或者说坐在座位上的他们,假装没有发现我。我的手机掉到了地上,我恍惚中听见了它的落地声,但是我看不到它,我的眼前是黑的,慌过神后,我捡起了手机,慢悠悠地站了起来。“没有人给你让位子不要难过,至少你的手机没有被人顺走啊。”事后跟朋友说起时,她这样安慰我。


实习单位的姐姐跟我讲了她亲眼目睹的一件事情:


大妈和少年在地铁上抢座位,少年抢赢了,大妈骂骂咧咧不爽了两站,在第三站停站时,受不了唠叨的少年突然起身,一脚把门边的大妈踹出了车外,大妈被踢出几米远,整个车厢被吓得不敢说话,等大妈从地上爬起来,车已经关门开走了,少年还是坐在原来的位子上,车厢很挤,但他那一排座位,没有人敢坐。


北京这座拥堵的城市,人们每天挤车的时间可能比吃饭的时间还长吧,每天在公共交通上发生的故事,都够人写好几本书了。小区附近,一个男人倒在路边,应该是喝醉了,我问他需要帮忙吗,他说不用,他躺一会儿就起来。我曾在教室里晕倒、卫生间里晕倒,鬼知道下一刻我会在哪里晕倒。我也希望有一天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,会有一个温暖的陌生人走过来,对我说“需要帮忙吗?”


大阅兵的那几天,菜场关门,外卖停送,超市限时,我拎着两个购物袋,赶在超市关门前冲了进去,熟食货架全空了,像世界末日一样。我跟大叔大妈一起拥挤着,买到了蔬菜瘦肉和西瓜,结完账,我走出超市,长叹一口气“呼!幸好我会做饭。”幸好我会做饭,做得还挺好吃,厨艺是让人最不害怕流浪的生存技能。


天呐,这样看来,北京真的没有什么好。为什么那么多人要留在这里?包括我,为什么我们要留在北京?“


除了北京,没有哪个城市有这么多昂贵的美术馆,绝不打折的书店,装逼的艺术家,莫名其妙的展览,敲诈血汗的影视公司,浮夸的时尚杂志……而这些我们痛恨的东西又养活着我们。我们恨着它们,但是又爱着它们。就像我们对这个广大的城市。就像我们对我们的生活。”这段话来自柏邦妮。


是啊,我们恨北京,又爱北京,全中国,没有哪个城市有它一样多的可能性。擦肩而过某个衬衫起毛的小伙子,他可能全身没有两百块,那又怎样呢,你看他走路那么快,脸上还带着笑,谁知道他脑子里是否装着两千万的想法呢。


这个城市那么大,大到可以藏匿人的一切笨拙,连失意都因千篇一律而变得微不足道。谁没有碰见过苦涩,自己拌点幽默吃下去就行了,不用晾晒在脸上。苦涩是可以规避的,人的际遇跟他自身的能力自会成正比。


管他呢,天蓝过好一阵子,明天有着无限可能,我会写字,我的冰箱里堆满了食物,阅兵的飞机从我家楼顶飞过,我跟领导人一样,也检阅了它们,这还不够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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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D | bywuxiaoshi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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